有多久不曾拿起村上的書仔細品嘗,記得對他最癡迷的時期是大學的我,
只因偶然在圖書館看到"聽風的歌"大為感動,便開啟屬於自己的村上時代。
村上的小說,以性和生死為主軸,常用的元素是少年、音樂、女人、自我的剖析、無,
對於剛從青少年轉換成大人的我來說,村上的文字充滿魅惑力,令人瘋狂。
由於村上的詞藻華麗,加上那陣子我同時喜歡馬奎斯的"百年孤寂",
那奇幻、超現實的文風深深影響,使得在文字的使用上變得瑰麗、燦爛奪目。
但在看過"舞舞舞"、"國境之南,太陽之西"、"黑夜之後",對他漸漸失去興趣,
或許是因為那時接觸社會科學,很多學問著重在邏輯沙盤推演,
無知的我開始覺得村上的小說就是個接近於無的存在,
每每讀完都如同漂流在無重力、無空氣的黑暗宇宙,不知飄向何方的無病呻吟,
失望之餘就不再閱讀。
直到最近,看到"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",又再度引起興趣。
或許是因為主角多崎作和自己的年齡相近,
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曾經有過被團體切割的經驗,
或許是因為自己現在也面臨新階段的自我分析,
所以很能對於這本書產生共鳴。
我喜歡村上以顏色來為人物取名,很有意思,也很能夠快速意會所發生的事。
我喜歡村上這次對於女主角沙羅的描寫,基本上村上對於女人的闡述,都是透過凝視,
好像站在客觀的角度觀察女人的一舉一動,採取接近於視姦的感覺,
就如同男人和女人交往前,男人對女人的幻想是單面的,
但這次作和沙羅間的互動,終於讓村上書中的女人產生溫度,
沙羅是立體的印象,有血有肉的。
再來就是這次的內容也更貼近於生活,
出現的角色也多,且每個人物都有很鮮明的設定,
人和人的相處,總是一次次地受傷、癒合,又受傷,
但是我們不會停止去感受,生活就是如此。
然後我很喜歡書中有一段:
所謂嫉妒,是世界上最絕望的牢獄。
因為那是自己把自己關進去的牢獄。並不是被誰強行關進去的。
而是自己走進去,從裡面上鎖,再自己把鑰匙丟出鐵柵外的。
而且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知道,他被幽禁在裡面這件事。
當然如果本人決心走出來的話,是可以從裡面出來的。
因為那牢獄是在他的心中。
我想,人都是會嫉妒的,無論是地位、財富、名利,
甚至有人說臉書的出現或多或少增添人們嫉妒的心態,
嫉妒有時候能夠變成動力,但有時候也會變成牢籠,
囚禁住身心靈,而阻斷其他的可能性。
還有我也很喜歡村上形容人是個容器。
容器,可以是空蕩蕩的,也可以是滿的,
端看你自己要放甚麼進去,
但有時候是你放進去,有時候又是旁人為你所添加,
看似能自己決定可實際上你甚麼也做不到。
或許像主角多崎作這樣也很不錯,沒有顏色的多崎作,那就是"無"。
無,可以是虛無,但也可以是繽紛的,"無"看似沒有,但卻蘊藏著無限的可能。
最後要提的是,有關於作和其他四個人的這個團體,
因為白妞的一句話,即使大家都明白作強暴她這件事極可能是虛構的,
但為了精神狀態不佳的白妞,也為了維持團體的完整,
所以選擇割捨掉最不會對團體產生影響的作,
就如同社會上的公司,當老闆意會到公司的運行不如預期甚至虧損,
就會考慮裁員,首先會裁掉的一定是被認為替代性高的職位,
然後再用22k去聘請應屆畢業生。
但作即使被有顏色的團體流放,卻能快速地從瀕臨死亡的絕望中生存下來,
並且讓自己更好,這或許也是村上給當今社會的某種鼓勵。
村上的小說,總是有很多留白的地方,
每個人看的感覺有很大的不同,
所領悟到的必然是相異的,
也因此他即使橫跨多個世代,
卻還是依然影響著許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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